Ecthel

佐樱校园文October and April (49)

October & April

By Ecthel

(49)

 

那一段时光,宇智波佐助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。

他的记忆中最深刻的片段,便是被哥哥从少管所接出来那天的,高悬的刺眼的白色阳光。

阳光灼痛了他的眼睛,却始终无法穿透他心中幽暗滋生的雨林。

无法面对家人的佐助,在一个潮冷的午后带了少量现金与衣物,选择了离家出走。

天地苍苍,海河茫茫,高天上的鹰隼无处栖迟,不辨他乡与故乡。

他用仅有的钱财租了一间一居室的破旧公寓,暂时有了栖身之处。然而宇智波集团虽然如履薄冰,到底还是百足不僵,想要在这座城市中寻人,并不是一件难事。

机警的佐助如惊弓之鸟,为了躲避家里派来追踪他的人,在这间公寓住了不到三天的他只能从窗户翻了出去。

他不敢再回到这里,于是一个月的房租就这样打了水漂。

没有了经济支持的佐助只能去黑店打工维持生计。他不敢在白天露面,于是选择去通宵营业的夜店工作,像是昼伏夜出的夜行生物,见证着这座城市浮华热烈的表象下,惨淡寂寞的底色。

即便在夜店,佐助也不敢去做抛头露面的服务员,只能在后厨帮帮工。

夜店里总有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,演绎着林林总总的喜怒哀乐。有这厢还拥着陪酒女郎,抱怨着婚姻与伴侣,那厢就在电话里扮演好父亲好丈夫的新晋奶爸;有被牛郎欺骗感情,一掷千金甚至不惜借高利贷,最终却人财两空,负债累累的落魄女子;有各自成家,却对家庭毫无感情与责任心,只是迫于舆论压力而向社会妥协的同性恋人……

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启齿却终生无法抹去的故事。

佐助的居所从舒适宽敞的海景房变成了夜店内狭小阴冷的储物间,他原本是白日中翱翔的鹰,却将自己活成了黑夜中的鸱。

但为了这样的一隅之地,他也要起早贪黑地在店内工作,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,为了看不清的前途与载浮载沉的命运。

他的“室友”是一名偷渡来的异国少年,论年纪,比他还小了一岁。

少年生着茶色的头发与紫水晶般干净的眼睛,无论生活怎样艰辛,都始终面带着笑容。少年是店内调酒师的学徒,他自创了两种鸡尾酒,分别叫做红茶花与白茶花。

红茶花是以几种烈酒按照不同比例调配而成的,入口便是浓烈的酒香与烧辣辛苦的味觉感受。白茶花却是无酒精的鸡尾酒,甜而不腻,干净清爽。

“你喜欢红茶花还是白茶花呢?”

他总是这样笑着问客人。

他也问过佐助同样的问题。

“为什么这么喜欢茶花?”佐助却反问他。

“茶花即便枯萎也会整朵坠落在泥土上。它不苟且,不迷茫,如此勇敢而又决绝地正视命运与死亡。”

“命运吗……”佐助转动着玻璃杯,将辛辣的红茶花酒咽下。火辣辣的酒浆烧过喉咙与食管,将他不见天日的惨白面容染上带着一丝生气的薄红,“你怎么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?”

“我知道的,佐助哥哥。”茶色头发的少年却平静地微笑着回答,“我的未来一定是回到我的归处去。”

“归处?”佐助的眼神从红色的酒浆游向远处。

这个远离故土,栖居在这座城市底层,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家伙,难道也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重返故乡吗?

“是呢。”少年天真地弯着眼睛说,“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,那里已经没有亲人,我该回到哪里去呢?现在住的地方,未来可能住的地方,其实都不算是我的归处。所谓的归处,应当是指,有思念着你的人所在的地方。我相信,总会有一天,我会遇到思念着我的人。那你呢,你有归处吗?”

佐助没有回答。

然而回到储物间的榻榻米上,眼泪就不知何时爬上了眼眶,把视线搅得一团模糊。

他很想家,想念爸爸妈妈和哥哥,想念小时候被爸爸高高举起,想念温柔美丽的母亲,想念哥哥的指尖留在他额头上的温度。

想着想着,他轻轻并拢手指,敲在自己额前。

他很想家,他很想回家。

 

佐助在夜店打工的事,还是不胫而走。

最初是一名做援交的女生跟着援交对象去泡夜店时,无意中发现了帮服务生顶班的佐助。

女生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是他,而是偷拍了几张照片,然后发在社交的小圈子里,问她的小姐妹们这个人是不是很像之前的校草宇智波佐助。

消息就这样越传越远,过程中不断添加着怀疑、同情、惋惜,最终怀疑被彻底抛却,传到了鸣人那里时,就只剩下了人们想要留下的,虚情假意。

漩涡鸣人听到他们的议论,不由蹙了蹙眉。当所有人孤立、排挤和指责佐助,甚至令他背上种种无端骂名的时候,他们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,哪怕带着现在这样伪善的面具,替他说上一句话。

佐助并没有主动伤害过他们,可他们却得寸进尺地不放过每一次攻击他的机会,他们拼了命想要将他踩在脚下,因为只有将美好的事物一一毁灭,污浊的东西才会得到世人的垂怜。

可即便被挑衅、被激怒,动起手来,佐助也始终避着对方的要害。

漩涡鸣人听到同学间的传闻后,并不敢第一时间就去打扰已经处在情绪崩溃边缘的宇智波一家。他决定先去探一探消息的可靠程度,再去通知宇智波鼬。

金发少年于是偷偷去往那家夜店蹲点。

因为这家夜店是会员制,并且店内的保安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未成年人,禁止他入内,他便傻傻地在门口徘徊了一夜,被夏夜的蚊子叮肿了眼角。

金发少年并不放弃,他软磨硬泡了几日,终于从保安大叔口中套出了佐助每周五凌晨打烊后,会从后门去街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购物的习惯。

就这样,鸣人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佐助。

佐助较之上次见面时清瘦了很多。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因为疏于外出,而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苍白,令他整个人都像是用白水晶打造的艺术品,纯净而易碎。

鸣人静静目睹他走进便利店,连忙拨通了鼬的电话。

在公司里加班的宇智波鼬听到失踪一个多月的弟弟的消息,立刻冲出了办公室。他心急如焚,可即便将汽车开了全速,距离鸣人提供的地址也仍旧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。

佐助从便利店里出来时,迎面碰到了鸣人。

黑发少年先是有些微的惊讶,但又立刻恢复了平静。他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绕过去。

可在即将与鸣人擦肩而过时,金发少年却开口叫住了他:“佐助,回去吧。”

“不是说了不要来管我的事吗?”清冷的声线在鸣人耳畔荡开。

“醒醒吧,佐助!富岳叔叔、美琴阿姨和鼬哥哥,他们都在找你。他们都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,美琴阿姨一见到我妈就哭。鼬哥哥为了你的事,到处托人帮忙。你爸爸也自责得不得了。回去吧佐助,别再让你的家人着急了。”

“你能明白我什么?你这种从来都是吊车尾的家伙,能明白我什么!”

“就算是这样,我也一定要把你带回去!”金发少年也急了,他赶到佐助身前,拦住他的去路,“就算打断你的手脚,也要把你带回去!”

他和鸣人不是第一次打架,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打架,但这一次,两个人都像铆足了劲般,互不相让。

“一次,一次,一次又一次,你也该安分一点了吧!别来管我的闲事!别来管我!”一记记重拳砸落在鸣人身上。

金发少年紧咬着牙,在佐助毫无章法的拳头下,寻找着回击的机会:“那是不可能的。同伴,朋友,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!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同伴走向绝路!”

鸣人的拳头在混乱中击打在佐助脸上,金发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:“只要我在这里,就绝对,绝对不会放你走的。因为我比谁都知道,来自家人的爱是多么珍贵的东西。无人理解,没人倾听,并不意味着你就不被爱着。”

天色渐渐破晓,黑色的天幕露出微弱的晨光。

佐助醒来时,身子完全动弹不得,手臂上的痛感终于清晰地传来,好似一段激烈的嘲讽,讽刺着他这一年来的荒唐。

耳畔传来了鸣人的声音:“这是哪啊?不会已经到了天国吧?”

“看来天已经亮了。”黑发少年盯着夜色褪尽的空冥,缓缓说道。

“我还想揍你一顿,这回一定要把你揍醒了。”鸣人咧了咧青紫的嘴角,露出一个不那么好看却灿烂依旧的笑脸。

黑发少年忽而大笑起来,鸣人一头雾水,艰难地扭动脖子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都这样了,还想打吗?”

鸣人也笑得弯起了眼睛:“其实,我一直很羡慕你啊,佐助。”

“羡慕?呵……”

“是真的。”鸣人望着褪去沉重夜色的天空,微笑道,“我小的时候,老爸老妈忙于创业,根本没时间管我。而我也不懂得照顾自己,身上穿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,放在冰箱里的牛奶,等想到要喝的时候,却发现已经过期了……大家都嫌我调皮,讨厌我,没人愿意搭理我。后来啊,是美琴阿姨得知了我的情况,把我接到你家去住了一段时间。那时我才知道,原来‘家’是那样的啊。一家人每天都能聚在一起吃饭聊天,美琴阿姨温柔又善良,做的法餐比外面餐厅的好吃一百倍。鼬哥哥会带着我们去远足、钓鱼、捉萤火虫。富岳叔叔虽然什么都不说,可是给我们零用钱的时候从来都不手软。而你呢,你又臭屁,又傲娇,天天和我过不去,三天两头跟我打架。但是,我没有兄弟姐妹,那时的我突然想,如果我有兄弟,一定是像你这样的吧……”

“白痴……都什么时候了还……”

“可是啊,佐助,你知道吗?即便是这样,我也从来没有怨过我爸妈,他们那时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让我能过上更好的生活。老爸老妈很爱很爱我,即便不在身边,我也能感受到的。我小时候做了很多傻事,让他们很伤脑筋,现在回想起来,除了给他们添麻烦,根本毫无意义可言。一家人,不就是应该团结一致,共渡难关吗?总是用幼稚的方式给他们添乱,让家里的境况雪上加霜,这样真的很混蛋。这个道理,我很早就懂了。你啊,果然比我想的要笨多了。”

鸣人盯着逐渐泛青的天空,絮絮叨叨得没完。

而黑发少年背过脸,泪水终于沿着他清俊而狼狈的面容流了下来。

“后来,哥哥按照鸣人给的地址找到了我们。这就是我的过去,让樱感到讨厌了吗?”直到说完了一切,他才松开了女生的手,如若不然,他恐怕连一个字都没勇气对她说出口。

他静静等待着最终的“宣判”,却不料女孩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,她捏着他左臂的衣袖,哭着说:“那你、你们……你们一定很痛吧?”

佐助没有想到,到了现在,她关心的居然是他痛不痛,而非讨不讨厌。

“我……我已经没事了。”他慌乱地将她搂到怀里,语无伦次地安慰着,“你别哭了,我还可以打球,不要哭了,樱。”

她牢牢抓着他的手腕,泣不成声,仿佛他的痛苦全部以双倍的分量施加到了她的身上。

宇智波佐助害怕她的眼泪,她的眼泪仿佛昭示着他破坏了某些最珍贵、最美好的事物。令他感到自责和愧疚。

“我知道自己对樱做了不可原谅的事。虽然没有资格再对樱提出任何请求,但我还是想要请求樱,如果可以的话,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努力成为让樱觉得可靠的男人。”

春野樱不知该如何回答,强烈的情绪使她只能一味地哭泣,她的心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揪紧,堪堪得悬在肺腑里。

“樱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。我可以等你考虑清楚。”

他捧起她哭花了的脸,过了好一会儿,才见她吸着鼻涕点了点头。

在送她回到宿舍楼下时,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女孩,突然停下脚步。

“怎么了?”佐助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顿。

“那个……我想说,先前蝎前辈给我的东西,不是什么礼物。”她顿了顿,刻意压制着即将再度涌出的泪水,“蝎前辈带给我的东西,是我向他的奶奶借的医书。蝎前辈的奶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大家,她珍藏了很多传统医学的书籍,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。”

她深深吸了口气,克制着颤抖的声音说:“我没有收别人的礼物,我不是佐助君想的那样的女生。”

他看到她眼中又漫上了水光,而她却在那水色崩落前,转身跑进了宿舍。

佐助的手颓然放下,又握紧。

Tbc~

只要人人都掌握嘴遁,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~~(皮一下好开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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